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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开了几十年的修表老店,是西大街的灵魂,张守仁老人和他的孙子张瑄,是时间修理者,是守着这个老店的时间把脉人。
西大街的清晨是从华达利修表铺门口一只巨大的时钟开始的。
当时针和分针缓缓的指向7和12时,以钟楼为主轴的西大街开始逐渐热闹起来。
无论是上学的孩子还是急着去上班的行人,亦或是早起锻炼的老人,在经过这个修表店门前时总会习惯性地抬头看一眼时钟,计算着自己的时间。
这家开了几十年的修表老店,是西大街的灵魂,张守仁老人和他的孙子张瑄,是时间修理者,是守着这个老店的时间把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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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7点左右,华达利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他带着自己需要修的一只老手表从商洛赶来西安,专程找到西大街这家修表店,耐心等待着华达利开门。
这么多年来,像这个年轻人一样从外地来专西安门奔着这家修表店的顾客不在少数。
上午8点整,华达利修表店准时开门营业,张守仁将今天的第一位顾客迎进店里,接过手表拆开后盖打眼一看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修表就像给人看病,表拿在手里你就得看出来是什么毛病”,修表64年,张守仁对时间的灵敏度异于常人,手表什么型号,哪一年生产,什么牌子,多少钱买的,他都一清二楚。
如果没有今天这位远道而来的顾客,张守仁每天的清晨应该是从擦拭店里每一只钟表开始的。早起开门,将店里每一只钟表调试一遍,这是他的惯例。
在摆满钟表的玻璃柜正上方,有一只深棕色的机械钟,84岁高龄的张守仁需要站在椅子上才能取下来。将钟表端正地摆在柜台上拧好发条,听着这只已经有多年历史的钟表发出悠扬的“铛~铛”声,华达利修表店的一天随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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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岁的张守仁记性非常好。
年轻女子来取放在钟表店修理的手表,报上电话号码和名字,张守仁取出修理好的手表,反问一句:“上次送来修的人不是你吧,我记得是一个男人。”
女子笑说是自己的丈夫送来的:”手表是公公婆婆结婚时候买的,二三十年前要几千块呢非常贵,现在虽然不是什么值钱表,但对老人家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别家店里修不好的表拿来华达利,张守仁总是能用各种方法把它修理校对的十分完美,“只要把顾客的手表当成自己的来修,那就没有修不好的。”对于他来说,每一块手表都有顾客独特地记忆,修表,就是修复时间。
但凡他经手修理的手表上都挂着一个“手表牌”,上面有顾客的联系方式、维修时间和修理费用。表修好后就会挂在店里等人来取。
修表64年,张守仁的手艺精湛自是不必多说,独特的是他有自己的“店规”。
每个来取表的人一定会收到一张“保修证”,只要拿着这个保修证,一两年内有啥问题免费修。“人家花钱来修表,万一手表以后走不好咋办?做生意要讲信誉,国家都有6个月免费维修的规定呢”,这是他自己的诚信准则,这样的准则让他成为西大街上独一无二的修表“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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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达利修表店柜台的陈设总会让人有种回到上世纪的穿越感。
一进门玻璃柜台里摆满各色手表,墙上也挂着或古朴或现代的时钟。“店里的钟表有的年龄比我都大,打我12岁跟着我叔叔开始学修表到现在,这些’老家伙们’一直陪着我呐”,张守仁家里四代修表,有些市面上见不到的钟表,在他的这儿绝对能找到。
平时总有外国人慕名来这里修表,修好之后他们会留下自己国家的钱币做纪念,张守仁把这些“纪念币”压在取表柜台的玻璃板下。
店里墙上醒目处悬挂的一个木制展柜,里面排列的都是五六十年前“古董”表,有苏联卡马手表、瑞士的英纳格手表等知名品牌手表共计23块,这是近60年来修好后等待主人来认领的手表。
“你看这块表,这是年送来的,那时候都没有圆珠笔,手表牌上都是用铅笔写的字儿”,张守仁手里拿着几十年前修好的这块表,今天,纸质手表牌上铅笔写着1块8毛钱维修费的字迹有些模糊,但手表依然走的很准时。
张老曾去找过手表主人想把表送回去,但并没有见到她,“这表是建国路小学陈萍老师拿来修的,当时她也就20多岁吧,现在都过了60多年了”。
几十年间,张守仁修过的手表不计其数,几乎都能按时被顾客取走,唯独手里的这23块修好的手表无人认领,一直令他挂念。”以前啊都是先修表后付钱,要是五六十年前的顾客来取表,我还是会按照当时一两块钱的价格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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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表64年的张守仁一生都很有主见,对生活从不随波逐流。
几十年前,西安市的个体户条例刚出,他果断从国企里辞职,自己独立门户在西大街开起了修表店;后来因为修表和妻子相识相知相爱,在那个由家长介绍相亲的年代,他做了自己的主自由恋爱结婚;几十年后的今天,他支持自己的孙子张瑄传承家族修表守店,让修表这个手艺有了后传之人。
今年27岁的张瑄可不是修表行当里的“新人”,从小耳濡目染又有爷爷亲手传艺,上小学时他就能修好一块表。
从西安邮电大学经济管理专业毕业的张瑄,本可以去大公司上班,最终决定回家陪爷爷一同修表守店,“我一直很喜欢修表,爷爷年龄大了,也需要有人来传承这门手艺。”
在修表行业没落的时代,张瑄选择“逆流而上”。
年轻的他胆大心细,喜欢学习研究,对于修表他不仅有专注更有创新,很多送来修理的表太老如今已找不到可换的配件,张瑄就干脆自己学着造零件。
“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修理技术和设备提高了,过去的人只要手表走就可以了,现在的人会要求手表修理后达到出厂时候的精准度。”张瑄说,修好一块表就是留住一段记忆,这也是他和爷爷坚持守店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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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华达利修表的大多是老主顾。
懂表的老西安人更喜欢来华达利买张守仁收藏的表,对他们来说,这些经过时间打磨的老表比商场专柜里摆出来的品牌表更有质感。
修表是一件枯燥的事,张守仁爷孙俩的相守也让这个枯燥的工作多了一丝陪伴的乐趣。
一个表少则几十多则一百多个配件,从拆卸到清洗再到修理,有时俩人在工作台前一坐就是几小时。相比西大街的熙攘忙碌,这个临街小店铺里两颗专注的匠心似乎让时间不再那么仓促。
每修好一块表,张守仁的心情都非常好,“能拿到这儿来修,说明很重要很有纪念意义,修好一块表,其实就是修复了一段记忆”。
张守仁笑说,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多的事可能就是“等待”了,等那23块“古董”表的主人,等每一个修好的表被取走。“其实好多表现在拿出去卖都没人要,但还是要等啊,这都是顾客的回忆,我等不了,还有孙子嘛,总有一天能等来的。”
有时候张守仁会想起过去,“以前我们挂的手表牌是买的,现在都不生产了,我自己做”,64年时光,西大街的道路拓宽了一次又一次,曾经的老主顾和周围店铺的邻居一一迁走,张守仁见证了西大街半个世纪的变化,也见证了西安半个世纪的城事。
站在店门口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钟楼,每隔15分钟就会响的机械表再一次发出“铛铛”的报时声,华利达门口巨大的时钟依然精准。
暮色渐浓,西大街最热闹的时刻到了。
作者:贝小羊
编辑:华宝
审核:乔麦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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