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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浩如烟海的指纹库里能觅到这枚指纹，就像彩票中了头彩一般。侦查员们兴奋不已。但他们的疑惑也随之而来：这是一起怎样的案件?为何30余年过去，案件还没有侦破
李动
年4月18日，上海市公安局刑事科学研究所的指纹工程师刘志雄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他没想到的是，昨天投放进江西省公安厅指纹库的那枚指纹，突然与库里的一枚指纹配对成功。
刘志雄见状一阵惊喜，但一个人天天盼望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往往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赶紧叫来了几位同行一起确认。
没错，就是它!
这枚采自31前上海市静安区某旅馆电击杀人案现场的指纹，与指纹库里一名犯抢劫罪嫌疑人艾红光的指纹比对一致。
比对指纹说起来容易，其实要在海量的指纹库里对上绝非易事。过去，上海刑侦总队的指纹库里有几房间指纹资料。比对者目不转睛地看一天，最多只能比对五六十枚指纹。而要将指纹库的指纹全部比对，甚至需要几年时间。
自从新世纪采用电脑新技术比对后，刑侦总队指纹库升级输入了数百万枚指纹，通过电脑比对，破了大量积案。但是科技再先进，也离不开人工认真细致地采集和比对。
在浩如烟海的指纹库里能觅到这枚指纹，就像彩票中了头彩一般。刘志雄和侦查员们都兴奋不已，但除了对上这枚指纹外，此案案情如何?当年是如何侦查的?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侦破?他们并不知道。
时间已经过去了30年有余，公安局的侦查员已换了一茬又一茬。没日没夜侦破大案的侦查员往往都是年轻力壮的中青年，大多数30来岁。他们从档案库里找出了这起尘封已久的电击杀人案卷宗，从中看到了当年负责侦破此案的几位侦查员的名字。其中，有位叫王学仁的老前辈曾负责侦破此案，他一直追踪了十多年。从卷宗里还可以发现，王学仁当年是静安分局刑侦支队的侦查员，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他做的破案报告、现场勘查图、询问笔录等，记录得一板一眼，清清楚楚。一张走访调查对象一览表更是描绘出了当年王学仁和同事们的足迹——遍布全国各地。然而，历时15年，近多个对象被否定……
已77岁高龄的王学仁听说当年的电击杀人案有了线索，激动得从座椅上跳起来。面对上海市公安局静安分局的侦查员，他清晰地讲述了当年发案和侦破的经过。
那是年8月8日，被害人从山东青岛来上海出差，入住静安区某旅馆地下房间42房。房间内有3张床铺。那时，为了省钱，许多人都选择与陌生人合住。之前一名东北人已在此房间住了半个月。
当时，日本电视连续剧《姿三四郎》正在播放。晚间，许多旅客挤在会议室观看这部电视连续剧。但青岛旅客没看电视，他早早就睡下了。
8月10日，有旅客反映42房内有臭气溢出。服务员进去打扫卫生时，发现躺在床上的青岛旅客已经咽气了。
静安分局刑警支队接到报案后，王学仁与同事们一起赶到现场勘查。市公安局刑侦处处长端木宏裕、静安分局局长周志全也赶来了。
死者名叫李嘉惠，男，28岁，青岛假肢配件厂采购员。遇害后，他身上的多元现金和一块瑞士罗爱斯手表被洗劫。当年，许多人月工资也就30多元，多元与瑞士手表算是一笔不小的财产。
在42房房门上方的通风管道内，刑侦处技术员俞伯源发现了几根用黑胶布缠绕的电线，还有一个红色的女式头箍，头箍两端焊有两个导电的金属体。另发现一把21厘米长的西瓜刀，并采集到了4枚指纹。
法医尸检后，查明被害人的面、颈、胸、背等十几处有电击烧伤的痕迹。当时，电击杀人案极为罕见，这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上海还是首例。
与被害人同住的那个东北客人，案发后没有结账，不辞而别。客人填写的登记表显示，他名叫李义清，男，40岁，吉林省人。那时，住宿登记都需持有单位或居委会介绍信，他所持的医院的介绍信。
专案组成立了，王学仁是专案组的主要成员。
没有监控探头，就只能靠目击者回忆同住客人的长相特征。根据服务员回忆，其人不胖不瘦、皮肤较黑、长方脸、板刷头，身高厘米左右。
侦查员请工人文化宫的画家根据服务员的回忆画了模拟像，然后专案组据此分头到上海的各家旅馆排摸，一一筛选。然而，全市多家旅馆仔细排摸后，却查无此人。
另一头，静安分局刑侦支队队长王德火与同事沙晓平赶赴吉林省双阳镇，一去就是45天。他们发现，医院。不甘心的警察，查遍了全县年龄相符的男性，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不久，公安部告知上海警方，浙江省嘉善县也发生了类似案件：一名男子在旅馆熟睡期间突然遭到电击，幸运的是，他还活着。
王学仁与搭档立马赶到嘉善，与当地公安局刑侦队队长研判后，认为作案方法和工具均与上海案相同。找到被害人询问，被害人说自己在熟睡中突然遭到电击，惊醒后大叫，罪犯迅疾翻墙后跳河逃逸。但嫌疑人的相貌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其面貌特征与上海旅馆的服务员介绍的基本相同。
当地刑警经过侦查，怀疑一名叫陈仁的人作案。王学仁带回了这个嫌疑人的指纹，经仔细比对后最终被否定。没过多久，嘉善刑队又发现了一名怀疑对象，王学仁与搭档细审和调查之后，从时间上排除了这名对象的作案可能。
接着，更多的电击杀人案浮出水面。
首先是年9月11日，江西省上饶市发生一起电击杀人案。上海警方获悉后，王学仁与搭档连夜赶往上饶县，被害人已死亡。
同住者也是不辞而别，住宿登记单上留下的信息是：陈志伟，男，40岁，湖南省乐安市人，东安粮食加工厂职工。据当地服务员反映，其长相和年龄与模拟像相似，笔迹鉴定也显示为同一人所书。
两周之后，又是在江西，九江市也发生了一起电击杀人案。闻讯后，王学仁与副队长姚银生、钟信义等人立马赶往九江。王学仁特意带了一只小煤油炉和一袋大米，准备打持久战。他们四处奔波，回来晚了便自己煮饭吃。
与上饶市情况类似，被害人已死亡，同住者共有5人，可见凶手胆子之大。人们对其年龄与长相的描述与之前的相符，笔迹认定也与此前的一致。只是这一次，住宿登记单上的信息换成了：李明春，男，43岁，黑龙江人，通河玻璃仪器厂职员。
同年12月3日，四川成都警方抓获了一名电击杀人案凶手。接到公安部电话通知后，王学仁与姚银生连夜赶到成都。遇上了九江和上饶的同行，大家都非常兴奋，以为3起电击杀人案侦破有望。
擒获的对象名叫万康寿，系江苏省溧阳市劳改农场逃犯，28岁。然而，审讯了3个星期后，三地警方最终失望而归。
刚回到上海，又听说广东省饶平县发生了电击杀人案，王学仁又随王德火马不停蹄地赶往当地。虽然生活艰苦，但当地民警和老乡淳朴热情，他们与当地的侦查员像梳篦子一般，一个村一个村地梳理，夜以继日地排摸了两周，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对象，又一次遗憾而归。
年，江西省九江市公安局刑侦人员在福建顺昌抓住了一名湖南省米江茶场的田姓逃犯，笔迹认定与九江电击杀人案凶手为同一人。上海刑侦处大案队队长张声华与静安分局刑队队长王德火闻讯后，火速赶到当地，但反复核对后感到“不像”。回到上海后，又做了一次笔迹鉴定，最后否定了这名怀疑对象，空欢喜一场。
此后，凡是外地发生电击杀人案，王学仁听说后打起背包就出发。两年时间里，他与战友马不停蹄地奔走了成都、重庆、厦门、福州、汕头、饶平、南京、溧阳、杭州、温州、金华、嘉善、石家庄、北京等20多个城市。
年10月，正当王学仁与队友四处奔波追踪嫌疑人之时，市公安局一纸调令，将王学仁调至上海市公安专科学校当教官。没有抓到嫌疑人，王学仁心有不甘，但命令难违。
他移交的案卷材料有20来本，每本几十页，调查对象按照地区归类，有的对象描述细致入微，一人就一本卷宗，总计有余人。望着自己的心血之作被内勤抱走，王学仁心里有种难言的郁闷，但他还是去学校报到了。
王学仁虽身在教室，却“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一直牵挂着电击杀人案。年至年教书期间，他时常打电话给原来的搭档打听破案情况，一有线索就请假回分局与搭档一起奔走。因端木处长非常欣赏王学仁的执著与细致，年将他调到刑侦总队。此后，他更是全身心地投入此案。
利用公安部通报全国发案的信息，王学仁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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