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发的都是基于真实改编的故事
是GPS拆解师朱星在苍衣社开设的故事专栏,记录了他在杭州一家修车铺拆解和清除各种隐藏GPS定位器的故事。在经历了各种或奇诡、或有趣、或暗黑的事件后,他发现小小的GPS就像一个人性放大器,折射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人间悲喜剧,而这世上唯一定位不了的,是人心。
大家好,我是脸叔。
今天的故事来自朱星,他是一名GPS拆解师,和好友陈展一起在杭州开了家修车厂,本来生意已经步入正轨,可有段时间突然麻烦不断,甚至搞到危及生命的地步。
前有狼,后有虎,好兄弟陈展又不知所踪,朱老师的生活被搅成一团浑水。
他说,那段时间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从嘉兴回杭州的路,多公里,路面平稳,阳光充足,是绝佳的睡觉时机。
昨天处理完嘉兴店汽车自燃的事情,我浑身疲惫,现在只想立刻返回杭州。上路后,我本想在车上眯一会儿,可还没等酝酿出睡意,就接到了黄警官的电话。
早前说过,我的老板陈展因为涉嫌走私还处于保释期,按照规定,黄警官要定期和陈展保持联系,可陈展前几天回老家探望母亲后,就失踪了,这让负责此事的黄警官有些慌神。
说是失踪,可他电话并不关机,就是不接电话,发了信息也不回。
电话里,尽管我为陈展再三解释,黄警官还是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尽快找到陈展,再没消息,他只能公事公办。
我忙不迭答应,心里泛起一阵无力。
抵达杭州后,公司的财务找到我,说有一笔10万的公司款转了个私人账户,是陈展走前签字转走的,具体事由只写了货款,其他也没多备注。
我有些奇怪,财务上一般很少公账转私账,这么大的数额,也不知道陈展到底买了什么货,连个凭据都没有。
不过,既然这事有他签名,我也不便多问,毕竟他才是公司法人。
我点点头,让她保留好票据,陈总以后可能有用处。财务临走前,又告诉我钱律师约我去趟他的办公室,陈总走前有事曾委托他帮忙处理。
自从上次钱律师配合我将陈展保释出来,他就成为了我们公司的法务顾问。
钱律师在办公室见到我,向我打了招呼,再取出厚厚一叠资料让我签字。
“这是什么?”我吃惊地问。
“变更协议,陈总没告诉你?”钱律师低头整理着资料顺序,漫不经心地回答。
钱律师说,陈展走之前委托他制作了一份文件,如果他有什么意外,陈展在公司的股份将由他老婆孙燕继承,公司法人将变更给我。我们不是上市公司,只是个私营企业,这样的协议只要当事人签署后,就会自然生效。
“老陈没有和你说,他干嘛要弄这样一份东西?”我看着这堆文件,感觉一头雾水。
“我问了,他没说。”钱律师将笔递给我,“来,签这里。”
我生气地把笔丢到桌上,“签个屁!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这是啥意思?托孤?”
如果钱律师早点告诉我这些,我无论如何都要拦住陈展,我可以肯定,这家伙肯定准备折腾点什么事情出来。
“朱总,别生气,他也算我客户,我只能尊重客户的想法。”钱律师无奈地拾起笔。
“这个字我不签,你先收起来。”我转身走出钱律师的办公室。
刚走到楼下,店里有人慌慌张张打“师父,不好了,店里来了一帮人,说要找你,兰店长还被打了。”
挂了电话,我满面阴沉。变更协议的事情还没解决,店里又有人整幺蛾子,一波又一波的麻烦事几乎让我发疯。
来不及细问,我匆匆赶回到总店。黄警官带人正在给几个鼻青脸肿的员工做笔录,地上一片狼藉,满是油污和汽车零部件。
“怎么回事?”我压着火气问。
兰小龙捂着额头,走过来,说就在我走后不久,有一伙人带着棍子和其他凶器来到店里,气焰嚣张地要找我出来,兰小龙上前理论,结果那伙人抡起棍子就打。有人见势不妙,偷偷打电话给我。
对方没找到我,一语不合,就和几个员工干了起来。结果,那伙人不但打了人,还将店里砸得一塌糊涂,才不慌不忙地扬长而去。受伤的员工大都是皮外伤,看得出对方下手又狠又准,既教训了人,又不至于惹出太大麻烦。
黄警官等我在出警记录上签完字,临走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让他们休息,你这里签个字。虽然不知道你得罪了谁,但我看这伙人应该没那么简单,你也多小心。”
我也知道,这伙人是冲着我来的,和之前烧车诈骗、走私陷害的人是一伙人(点击蓝字回顾「定点清除」机车女载我杭州城兜了一圈,捡回80万)。我心情复杂地看着伙计们勉强撑起身子收拾满地的垃圾和配件材料。
晚上,等店里收拾差不多了,我开上陈展那部JEEP,医院包扎,可他执意不去,说想回家休息,拗不过他,我只好掉头送他回家。
他租住在城北,从公司回去要穿过长长的西湖地下隧道。开进隧道,憋了半天的兰小龙忍不住问:“那伙人说你多管闲事,才要找你算账。师父,你又管谁的闲事了?”
我没把四面佛的事情告诉他,兰小龙还是个孩子,我可不想他扯进其中。随口糊弄了他几句,我心虚地瞥了一眼后视镜,却突然发现一辆红色的摩托紧跟着我们。
本来我没当回事,可进入隧道后,这部红色摩托车猛然加速,超过了我们。
“这家伙怎么开这么快?”兰小龙嘟囔着。
“这车咋没车牌呢?”我也嘀咕了句。
超了我们的车后,这部摩托忽然放慢了速度,挡在我们车前。隧道内限速,又是双向车道,我没法超车,只能缓缓跟在他后面。可不管我怎么闪灯,按喇叭,摩托车依旧不慌不忙挡着我。
我察觉骑车的人有些故意拦我,但不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想干嘛。
拐过一个急弯,我远远看见对面车道驶过一部大货车。虽然隧道内不允许这类大货进出,但总有司机图方便,乘夜偷偷驶进。
这时,摩托车手再次放慢速度,缓缓与我并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摩托车手扭身从怀里掏出一袋东西,左一个右一个砸到我们车前窗,然后油门轰鸣,快速向前驶去。
只听“啪啪”两声,汽车挡风玻璃顿时被一摊黄白相间的液体滴滴答答地糊了一大片,我的视线瞬间模糊起来。
“操!是鸡蛋!”我顿时紧张起来,兰小龙也急忙大喊:“师父,别开雨刮!”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听过,用鸡蛋砸正在行驶中的汽车,只要车主没经验用雨刮一刮,那就完了,越刮越糊,彻底看不清前方视线,最终导致车毁人亡。
兰小龙艰难地从副驾探出身,用车内的几瓶矿泉水连续冲刷车前窗的蛋液,勉强为我争取了几丝视线。趁这个空隙,我急忙更换档位降速避让。
被砸鸡蛋的挡风玻璃当初开车去广东陈田村接陈展,路上他教了我不少驾驶技巧,包括如何不降档超车,如何慢进中油快出过弯道等等,长途跋涉一圈下来,我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回来后时常拿陈展的车练练手,没想到这些经验救了我们。
风驰电掣间,大货车鸣着喇叭和我的车擦身而过。肇事的摩托车见我们躲过一劫,有些示威地拍了拍自己的头盔,再次放缓车速。
我手心捏了一把汗,如果他再乘机砸上几个鸡蛋,车里的水早用完了,对面再来什么车辆,就彻底麻烦了。